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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
闻里。
虞菀菀死的第三日。
蚌里晖照彻深海。
白玉殿内,万物?悄。在行经最里的房屋时,侍从、新生的龙魄都放?动作,生怕惊扰什么。
云及舟拧眉:“他这三日都没从屋里出来?”
侍从战战兢兢:“是,是的。”
云及舟挥挥手,示意他先下去。眉拧更紧,盯着严实紧的房门好一会儿。
他终于上前,屈指?叩:“幺??”
“弟”字尚未脱口。
门缓慢打开。
他和衣冠整齐的白衣少年面面相觑。对方礼貌又困惑地问:“二哥?有什么事吗?”
云及舟:“呃,就是…………………你这三日没有出过房门,我们……………
他不敢说担心,也不敢提及原委。
谁也不敢在白玉殿提“虞菀菀”。
薛祈安沉默一会儿:“我在睡觉。”
末了又说:“还有看书。”
那也不能不吃?啊。
云及舟有心相劝,?着他过分冷淡的面容,又开不了口。
龙的性子本来该是轰轰烈烈的。
独他这个弟弟,已经不能说是人淡如菊。他要淡成空气了。
过会儿,云及舟突然反应过来:“你喊我什么!”嗓音拔高几度。
“二哥。”薛祈安又喊一次,直视着他,平?温和说,“我准备暂时?开白玉殿。本来也要去找你,正好遇见就说了。”
龙族群居。云及舟惊讶问:“什么时候回来?”
薛祈安摇摇头:“一时半会不会回来。”
云及舟一瞬就猜到什么。
他记?藏匿灵根时,也亲眼见过他们那些过往。
小甜橙精尝试过救他,每一回都看着他死。这回不一样,反过来了………………
他不晓得说什么,默然片刻:“那有事你联系我好吗?“
薛祈安笑:“谢谢。”
深海刹那亮堂了。
云及舟再满意自己这张脸,也得说他这么弟,实在是漂亮到他没话说。
少年足尖一点,化龙而出。
等他身影不见,云及舟犹豫许久,蹑手蹑脚推开他房门。
他实在担心坏了,心想要是有龙相关的物什全得收起来。
少年屋子却很干净,冷清得毫无生人痕迹。云及舟记得他见过的,他和虞菀菀的新房,到?都是小摆件,风铃叮当,鳖四?乱爬,连垴都刷成暖色的…….………
见过那样的热闹,还能忍受这种寂?吗?
云及舟忍不住向少年?去方向瞥一眼,忽然明白他要做什么了。
不是他想的,散心。
他问过:“弟妹如果回不来,你有什么打算?”本意是要开导他。
少年却一瞬没犹豫地说:
“找她。”
薛祈安去了云州。
她的家。
游荡的灵魂常出现在生前??和流连的地方。
秦朗看见他来,很惊讶开门:“请进请进。”一进门就唤仆从替他倒茶上瓜果。
“叨扰了。”薛祈安抿茶,极?说。
秦朗就坐在他对面,却相顾无言,比上回来时安静很多。
他像在斟酌,该同他说什么。
薛祈安不用想也知道原因,他放下杯盏,没发出丁点声音:“您??”
您需要我帮忙么?不需要的话,我先走了。
省得秦叔在这左右为?。
秦朗却也正好出声:“你要不要帮我收她的房间?”
薛祈安证,对上中年男人温柔平和的视线。
秦朗声音些微哽咽,还是笑着说:“我近几日还没来得及收拾。”
薛祈安紧了紧杯盏,低声应好。
虞菀菀的?去。
对他来说,好像并不是什么太伤心的事。只是感觉,安静很多。
虞菀菀的房间还和他上回来一模一样。秦朗并不说要他收什么,拿了本厚册子进来,在他面前的桌子摊开。
秦朗说:“我捡到大小姐时,她正拎着跟铁棍子,追在赌场那群人后面打。小小年纪,说起话来倒跟成人似的。”
薛祈安猜,那时她应当已经穿书了。
虞菀菀走的第一天,他做了个梦,梦里她是个小甜橙精。
去到现代后,再穿书重新成为小甜橙精。只是每次穿书都没有获得记?。
除了这一次。
这一次,她从开始就带着现代的记?。所以秦叔口中,她才是个像大人的小孩。
秦朗摊开册子,书页哗哗翻过,停在个粉裙子,披散乌发的姑娘。
她左手根烧红的细铁棍,右手伸直食指和中指,向着?师方向伸长大笑。
左半边披发笔直,右半边却烫成了小卷儿,头顶顶着个乌龟的小摆件。
秦朗抚了抚微皱的纸,眼尾褶子都被拉平,低笑说:“大小姐小时候,会拿烧红的铁棍自己烫头发。她说这样会好看。”
就是画像上画的小人儿。
薛析安视线落在?像那双黑耀的眸子。画师画得并不仔细,线头乱,颜料晕出来了,可他就是好容易对上她的模样。
像隔张纸,被她跨时空地注视着。
“是,”他忍不住仰起脸笑,舌尖抵住后槽牙,喉腔莫名干涩,“很好看。”
秦朗把册子留给了他,里面是秦朗每年请画师给虞菀菀画的像。她一点点长大。
中间有几年是空的。
秦朗说:“那是大小姐去合欢宗的那几年,没再和我联系过。去之前提前说,课业繁忙,性情和之前可能不太一样。”
薛祈安?轻点头,大致猜到了是她失去记忆的那几年。
秦朗瞥眼他的?,突然笑:“大小姐去合欢宗前说,她下回肯定会带个天下第一大美人回来,这是她未来要娶的。”
然后,她带着他回家了。
薛祈安手一紧,垂晓仔细翻阅册子,一点点读过。
秦朗并不要他怎么打扫虞菀菀的房间,更像是把她以前的事,都展现给他。
薛祈安在这得到了第十日。
收拾房间,到点吃?,余的时间跟秦朗一起在她窗前种花除草。
秦朗今日买了橘子。
薛祈安坐在桌边,随手翻着虞菀菀的话本子,顺手拿几个橘子剥到一旁放着。摆了盘,还弄成兔子的习惯。
秦叔喊他吃?。
一桌都是麻辣虾蟹什么的。
薛析安下意识就说:“我去喊她。”橙子也给她拿过去。
四周霎时安静了,秦朗停下动作,不声不响看他一会儿。
薛祈安才反应过来,垂睫没说话。
秦朗拉开椅子,扯他入座,打哈哈笑道:“吃?吃饭。后厨坐了你爱吃的,当自己家就是。”
秦叔是很好的人,留他住这,尽力让他宾至如归。
第一顿饭,就打听了他的口味。
满桌做的其实都是他不吃的。
薛析安夹了虾,剥了蟹,放入自己碗里,一扬眉梢笑:“谢秦叔,厨娘手艺一如既往好。”
虾入喉腔,袖下立刻就起了疹子。痒而麻的,其实和她亲吻、触碰的感觉很像。
他不太记得自己的喜好,可能也没什么特别的喜好,印象最深的都和她有关。
秦朗间他爱吃什么时,他脱口而出的,全是虞菀菀爱吃的。
虞家也没有任何她的气息。
毫无意外。
吃完饭,秦朗倏地想起什么,拿来盏婚给他:“这是大小姐去合欢宗前给我,让我危急关头用的?。我在云州遇袭时用过几次,现在它已经报废了。”
秦叔的意思是送给他。
莲花?底座留了个口子,是用来输………………妖力的?薛祈安盯着很熟悉的字迹“仅限小龙输妖力”,轻轻蹙眉。
她那来的别的小龙?
薛析安盯了很长一段时间,轻喷着别过脸,输一小缕灵气进去。
下一瞬,莲花?怦然炸开,似放大无数倍的心跳。铜黄色的花瓣片片掉落,一张莹白色的纸缓缓飘落。
秦朗惊讶:“这是…………”
纸像会找主人,自己飘到了祈安手里,轻得好似羽毛。
上面写着:
「给我未来的小漂亮」
「眼尾生有红痣的,脸全天下最漂亮的那个??你至少知道自己是最漂亮的吧?反正是我最喜欢的那个。」
「薛析安。」
最下面,好角落写着好小的他的名字。
过去的她早知道会见面,给未来的他写了封……………情书?薛祈安有点想笑,扯了扯嘴角,又没能笑出来。
纸被很珍贵地收好。
莲花灯被仔细地拼回去。
当晚。
薛祈安重新梦见她坠入鬼门场景,然后是进入“流放之地”。
所有人都回来了,除她以外。
无人知晓流放之地的入口。
只有长明灯做引,才能进入流放之地。可是她很聪明地把长明灯的灯芯留下了。
长明灯没有重燃的可能。
即使他流光一身血,也无济于事。他的灵魂绑定她,逆鳞标记她,却也只能知道她活着,不能知道她在哪。
这和练心关,她的离去还不一样。
那时他明确知道,她就在外面。这次却不一样。
“弑天之战”后,他回到白玉殿后,倒头就睡。身体的疲惫都是其次。
他一睡几乎睡满三天,眼都不想睁。身侧堆满她的东西,她却不会入梦。
阴阳两隔,犹若左右手隔被褥相触。温度轮廓清晰,却遥不可及。
他知道她存在,却不知道她在哪。
偶尔醒来,就是翻阅古籍,看看能不能有找到她的法子。
第三天醒来时,深海安静又晦涩,赠她的白玉殿被还了回来。
他坐着,惜一会儿后在想:
去找她吧?也许哪一?就能留下她的气息,从而找到流放之地的入口。
现在醒来。
薛祈安坐着,脑袋又发惜。
她进入流放之地,是先坠入了鬼门;进鬼门前,先带走的薛明川;见薛明川,是以“卖白玉殿”为借口。白玉殿......是他送给她的。
她为什么会进入流放之地,为什么拼了命也要带出玉银族。理由他也知道,能猜出来的。
绝绝对对绕不开他。
......那是不是不要见面会更好?一开始就不见面,她就会高高兴兴在不知道哪个角落生活。
他好像是她失踪的罪魁祸首。
很奇怪的想法。但他就是克制不住在这样想,脑海里突然蹦出他见过的三次成亲。
第一次,她嫁给别人。红装,很漂亮。
第二次,练心关,她死后。
第三次,长明灯的梦里。嫁给别人的场景,她嫁给他。
薛祈安喉腔发痒,忍不住弯腰,指唇咳嗽,好似连肺都要咳出来了。
松手时,掌心一滩血。
红艳艳的。
像喜服。
第十三日。
薛祈安去了江春酒肆。
江春酒肆已经被白芷和她的养父白九,带人统统端了。听说白芷在妖管局晋升很快,作风也同以前截然不同。
她不再对所有妖怪喊打喊杀,而是坚信“妖有好坏,按度定罪。”
现在的江春酒肆,是正经酒肆。
一进门,酒娘子迎上来,热络请他进门说:“公子要喝点什么?“渡江春试试么?我们这镇店之宝,第一烈酒。”
“渡江春”远近有名。酒肆被查封一段时间后,第二任掌柜想用这名气,保留这名。
薛祈安其实不能喝烈酒,一来是喝后上脸?受,二来是发情期......会提前。
可,烈酒的话,他偏过脸看向角落里喝醉的男子,那人正哭着喊亡妻的名字,好像喝醉了就看到了。
他沉默一瞬说:”‘渡江春吧,谢谢。”
他带回客栈里喝。
酒入喉腔,坠入胃肠,如火烧般刺痛热辣。薛祈安第一口就被呛到了,酒壶没拿稳,唠地摔碎在地。
他咳得眼尾泛红。
想起虞菀菀说,最喜欢他漂亮的脸。
这样还有那么漂亮吗?
薛祈安微歪脑袋,安安静静盯着铜镜中,乌发披散,眼尾泛红,似有些狼狈的少年。
以后不能喝烈酒了。
他想。拧了下眉,到底喝完了。
但他没醉。几杯都没醉。
龙族的体质好像就是这样。千杯不醉。
入了夜。
热意倒是顺着血脉向下腹涌动,浑身燥得难受。薛祈安揉着眉心,手背青筋偾张。
但他只是在冻水里泡整晚。
什么也没做。
她不在,想着她的模样做那什么事,又挺......对他来说挺恶心。
冬夜,薛祈安仰起脸,正好和那熠熠皓月对个正眼。
白色的。月光。
第十四日。
他回到乌瓷古镇。
十四日,哪都没有她的气息。薛祈安重新到了她带他烧流利的地方。
掌柜还记得他:“你又来啦?老客价格优惠。”
鬼使神差的,他付钱自己烧了一次。
这儿正好有他上回来时的老客。
有好事者翘起?子问:“小公子,你要到心上人没啊?”
薛祈安烧琉璃的动作一顿。
好事者笑道:“我猜是娶到了。上回看你瞧她那眼神,就是喜欢得紧。她对你也有好感。”
他慨然万分:“少年人朦胧青涩的情感,只要不错过就能和和满满的。”好像他就是那个错过了的。
薛祈安轻轻应一声,转过琉璃棒子,没有直接作答,却不自觉在脑海里从头到尾回忆她的模样。
琉璃很快烧好了。
掌柜不吝夸赞:“你这回可进步很多啊,有天?!”
他又悄悄问:“上回那姑娘怎么没来?”
怎么都在问这个?
薛祈安轻抿唇,一时没做声。
“你俩太般配了,我早就想看你俩成亲。”掌柜“哎呀呀“笑。
见他不答,他惯会脑补地问:“备嫁吗?”
手背有月纹的地方滚滚发烫,锁骨前的银鳞纹也须得不像话。
薛祈安忽然就笑:“我备嫁呢。”
备到她回来。
一天一月一年他都会备着,也会竭尽全力地去找她回来。
第十八日。
离开乌瓷古镇前夕,遇见了我靠通宵?升‘。
‘我靠通宵?升满脸痘,眉心蘸墨,眼下浓郁乌青,手里还抓一叠稿纸。
“不好意思,“我靠通宵?升拦下他:“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虞菀菀最喜欢看她的话本子。
薛祈安很好脾气:“你问。”
他收好这几日烧制的琉璃珊瑚和鳖,同我靠通宵?升进了书斋。
‘我靠通宵飞升“说:“你和虞姐的事给了我很大的灵感,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写成话本子。”
薛祈安随意在书架扫一眼,他就晓得新上的话本子全是虞菀菀爱看的。
他说:“不介意…………………吧”
‘我靠通宵飞升’眼一亮,立刻掏出纸笔:“那我想问你一些细节的事,从见面开始。应该是合欢宗?”
薛祈安?了下眼睫:“不是。”
‘我靠通宵飞升’抬头看他。
薛祈安抹去系统的事,认真回答了。屋内刷刷如刀锋走纸,很快纸比人高。
最后一笔写完,我靠通宵飞升”吹了吹墨迹,两眼汪汪说:
“我就知道,这种能写话本子的经历,一定是一开始两人就看对眼了。”
薛祈安:“我一开始其实……………”
“讨厌讨厌,我知道你讨厌她。”我靠通宵飞升’翻到第一页,啧啧说,“但她能把你好感度??有这个词吗?没有就我首创,表示你对她有多喜欢。”
“她能把你好感度一开始就干那么低,其实就已经不一样了。”
“毕竟,我感觉你好像根本不关心其他人??比如我,我可能和根草没区别,你在这儿应该是看在我和她的交情。”
‘我靠通宵飞升’对自己认知很明确,直视他的眼睛说:“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是特别的。”
......48?
那倒是,没谁这么攻略他的。
他最开始,确实就对她好奇了。薛祈安一弯眉眼,相当坦率的:“嗯。”
“最后,我可以再冒昧问一个问题吗?”我靠通宵飞升”忽然双手合十。
她差点在他面前跪下:“真的很冒昧,如果你不愿意回答可以不回答。因此生气也可以骂我的。”
她问过的事有那么多,薛祈安很容易顺着时间线猜出她的问题。
他说:“没那么想她,也没那么难过。”
‘我靠通宵飞升愣住,人都傻了,结结巴巴说:“不,不会吧?话本子不这么写的…….……”
那话本子是怎么写的?
薛祈安想了会儿突然笑:“你会因为没吃饭就哭吗?”衣摆被攥紧又被松开,褶皱不平。
他自答,嗓音极轻:“当然不会。”
只会因为太久不吃饭而死了。
“对我来说,”薛祈安抬眼同她对视,温声说,“和她待着就像吃饭一样。不是会中断几日就能难过到痛哭的事。”
‘我靠通宵飞升怔住。
他在乌瓷古镇一直待到’我靠通宵飞升”把话本子写完为止。
书名他取的。
因为虞菀菀喜欢看这种。
虽然他不太能懂“白月光”的意思,也不能懂“她死时大滴大滴血泪从眼眶流出”是个什么东西。
但没关系,她喜欢。
“白月光”是好词,那她用就全然没问题。至于“魔头”不“魔头”的,他不在乎。
书写完后。
薛祈安拿走了第一本,也拿走了第二本给虞菀菀留着。
到此为止,只过去三十日。
她不在的三十日。
漫长而又无趣的三十日。
第三十一日。
他去了鬼界,找人。
第六十日。
离开鬼界,一无所获。
第六十一日。
他在云州买了好多漂亮的衣服、首饰......还有比人都高的纸钱,烧给虞菀菀。
鬼界的规矩就是活人烧多少东西,鬼魂享多少东西。纸钱多的,在鬼界成了富人;衣袍烧得多,衣服也多。
他知道她没死,又怕她真到这一步,需要什么的时候没人烧她想要的给她。
想想就好生气。
第六十二日。
他买来点木料随身带着,用来刻傀儡人,刻得全是她模样。
沉溺好长一段时间。
白日夜里都四处找她。
腾出睡眠时间来刻木头人。
其实没什么。
没有她的时候,他也能一个人过着。现在守着有她的记忆,已经很好了。
薛祈安冷静地雕刻第九百九十九个傀儡人,第九百九十九次毁掉。
虞菀菀之前雕过他的傀儡,眼睛部分经常留空。他现在倒很明白,怎么都不似她的模样。
尝试第一千次。
刻刀扎到指尖,渗出滴血。刀也歪了,她的脸刻坏了。
他锁骨前的银鳞纹又在滚滚发烫,又是从她那传来的,很痛很难受的伤势。
长久的沉默。
唠!
I
桌子突然被掀翻,刀和木料乒铃乓啷掉了一地,所有雕毁的小人顷刻化为粉末,无数细电失控地乱跑。
......到底,怎么可能,没什么啊?
他站在一地狼藉间,猛压眼皮,胸膛剧烈起伏,脑袋嗡嗡作响。
忽然,听见路上有人笑谈:
“听说合欢宗很有名的那位虞姑娘回来了。今儿个刚到合欢宗,引起轩然大波,连正处晋升关键的部绮长老都出关了。”
薛祈安猛地睁开眼。
风过。
窗韩后早没了少年的身影。
合欢宗。
第九十日。
薛祈安明知是假的,还是忍不住来看看“虞菀菀”??万一呢?
可没有万一,一片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看见那些人,拙劣地模仿她的模样,来讨钱与名。
他忍不住火大。
虞菀菀就是虞菀菀,全天下独一无二的人。没有替身,没有能移情的赝品。
但他还是在这儿待着。
待了三天,听他们不停地夸虞菀菀。
第九十四天。
云及舟重新找到他。
“你要不要,回来参加龙族的庆典?”云及舟试探着问,更多是在确认他有没有很过激的行为。
薛祈安摇摇头。
推脱的话还没来得及说,云及舟似想了很久,实在忍不住劝:
“菀菀是个很好的姑娘,大家都喜欢她。若是有办法,拿我命换她也………………”
“二哥。”薛祈安打断他,乌睫低敛,“你们回来都很不容易。”
何况要能换,他早换了。
云及舟同他对视,嗓子眼一哽。
“抱歉。”他声音低了,却又直视他一字一顿道,“我的意思是,人总要向前看。她已经??“
“不要告诉我。”
话语第二次被打断。
“她没有死。没有离开。”
少年神情很平静,一如既往快淡成空气的薄凉模样说:
“不要提她。也不要再告诉我了。”
她绝对绝对没有离开,绝对绝对不可能离开。没有她的日子她就是在他身边。
云及舟直视那双蓝眸,能懂他的意思,实在很想说“你这是在自欺欺人”。
他还不如对所有东西都一视同仁地淡,而不是这样对其他事物的“热”全转到一个人身上去了。
可云及舟最终却只说:“我知道了,你......自己保重。”
第一百日。
薛祈安撞见了和薛家勾结,把他送入满春院的人牙子。
当初他生长关,人牙子跑得有太快,没能抓住。这下是正好。
薛祈安用了一天,端掉他的巢,带走里面所有被拐卖的孩子。又用了一天,把有关的人全部处理了。
他稍作假设,确实能明白他想起来的那段记忆里,“没有被虞菀菀带出来的经历”,为什么会是至暗时刻
第一百零三日。
他遇见卖甜橙树苗的。
树苗很瘦弱,但是有小甜橙精说过,瘦弱的树苗来年也能结大果子。
要不种个树吧?
薛祈安想着,也这么干了。正好能种给回来的她吃。
他买下整个山头,当初她买下她的钱,也早整好压匣子等着还她。
他走过她走过的地方。
走
过她可能流连的地方。
去过每一个传闻里“流放之地”的入口。
一无所获。
百日就这么过去。
第一年年末,他甚至有点懒得继续活着。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
他实在有点受不了没她以后,太无聊,又太安静的、和过去一样的日子。
但他到底没这么干。
死了,万一死了后下辈子没法见面呢?
他坐在甜橙树苗旁,发呆好久。
第二年。
甜橙树开花了。结果了。
她没回来。
第三年。
酿的酒送了好多人。
她没回来。
第四年。
她没回来。
没回来没回来没回来。
......*.
她每一个生辰都只有他替她过。
第五年。
不用似她三分,带着她的影子便足以让他愣神。
何况是这样近和浓烈的她的气息。
薛祈安猛然从千里外赶来。
楼上楼下
一眼万
年
。
。窗内窗外。
他甚至不敢再多看,生怕是场梦或是幻觉,看多了就成为被戳穿的泡沫。
身体却已经向她奔去了。
拐角处。
她伸手那刻,就知道是她了。
极致的晦涩间。
薛祈安被她压在门板,心脏剧跳,血液沸腾,拼了命压制住想要缠绕她的龙尾。偏过脸,用她最喜欢的模样迎接她。
第五年的末日。
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