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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答道：“薛皇后是忍不住，想看看德妃娘娘尴尬的模样罢了。”
楚穆有些惊奇。
“老八，此话怎讲？”
“一个人若是计谋得手，总是会忍不住欣赏对手失败时的样子，薛皇后自然也不会例外。”
楚穆恍然大悟。
“老八的意思是，丹药下毒一事，根本就是皇后一手安排的。”
楚云点了点头。
“是的，若我没猜错的话，此事应是三哥全盘谋划的。”
楚穆神情变得愤怒起来，双手一捶。
“原来是这样，看来皇后是想把我娘置于死地啊。”
“是。”
“可是，皇后为何要如此心急，出此险招？要是出了纰漏，她岂不是作茧自缚？”
“薛皇后之所以兵行险着，都是因为金州之事。”
楚穆眉头一挑，好奇道：“这跟金州有什么关系。”
“大哥应该知道，金州刺史刘代是三哥的岳丈，他犯下命案后，德妃娘娘趁机打压薛皇后，令她陷入窘境。”
“确有其事，母后还让右丞相去金州，就是为了挖出刘代背后的势力。”
楚云点头道：“薛皇后见德妃娘娘占了上风，心里气不过，于是决定在她得意轻敌之时，来个反戈一击。”
“哦？竟是这样。”
“恰巧此时华福来都城献药，三哥便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计策，来构陷德妃娘娘。”
楚穆频频颔首。
“这么说来，一切就很合理了。”
楚云却道：“不过三哥此招颇为高明，想要拆解还要费一番周折。”
“的确很高明，我直到现在还没搞懂此事的关窍在哪里。”
“哦？”
楚穆缓缓道：“我听娘说，那两粒丹药是一炉炼出的药末制成，根本就是一模一样，并不是瞿太医说的有色泽差异。”
楚云禁不住点头道：“确实如此，当日我所见的丹药完全一样，根本看不出差异。”
“那就奇怪了，华福随便选了一粒给小桂子吃，瞿太医却为何说色泽暗沉，要他更换呢？”
楚云微微一笑。
“大哥不妨想想，若是瞿太医不这么做会发生什么？”
楚穆立即道：“小桂子会没事，而父皇会服下那粒有毒的丹药。”
“既然薛皇后的目标是德妃娘娘，自然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是，毒害了父皇，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所以，薛皇后要的就是让小桂子服毒而死，然后只要验证剩下那粒丹药无毒，便大功告成。”
“原来如此。”楚穆有些明白了，他旋即又发现新的问题：“可两粒丹药一模一样，华福又是随便挑选的，皇后怎知哪粒有毒哪粒无毒？”
“这就是三哥的高明之处。”
“难道他暗中偷换了丹药，又在上面做了记号？”
楚云摇了摇头。
“若是如此，华福只一眼就能发现。”
“这么说，丹药并没有被换掉。”
“当然，不过动手脚倒是可以的。”
楚穆眉头一扬道：“哦？要怎么动手脚？”
“很简单，只需把丹药浸泡在乌头毒液之中，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毒。”
楚穆有些吃惊。
“居然是这样，可我听说华福药不离身，这如何能做到呢？”
“所以，现在的关键，就是要见到华福，问明献药之前发生过什么，然后再顺藤摸瓜查明真相。”
“老八说的是。”
“不过，我听说华福在杜厉手中，此事变得有些棘手。”
“你是担心杜厉不让我们见华福。”
“是。”
“这一点倒是不用担心，皇后能收买杜厉，我们也能收买他。”
楚云仿佛明白了什么，立即道：“难怪华福的证供一直没有呈上去，原来是大哥在背后动了手脚。”
楚穆呵呵一笑。
“你也太高看我了，这些事都是老二做的。”
“原来如此。”
“不过杜厉只答应延缓四日，再过两日，他就要动手逼供了。”
“事不宜迟，我们得立即去见华福。”
说罢，楚云去后院唤了林雁，两人随楚穆坐上马车，径直去往天牢。
天牢位于都城西北角。
这里专门辟出一块地，修了高厚的围墙，使之与世隔绝。
围墙正中，是一道铁皮大门，外面站着四名高壮的狱卒。
马车停在外面，三人下来，楚穆率先走了过去。
一番言语后，一名狱卒打开铁门，钻了进去。
过了半晌，铁门又打开，狱卒引着一人走了出来。
这人一身官服，又高又瘦。
他的脸色极其苍白，甚至有些发青，仿佛从未见过阳光。
他的颧骨高高耸起，脸时刻紧绷着，像僵尸一般面无表情。
最可怕的就是他的眼睛，瞳孔极小，却又漆黑深不见底，竟与黑暗中恶狼凝视猎物的眼睛无异。
无论谁被这双眼睛盯住，都会从心底里发寒，忍不住打个激灵。
楚云不用猜就知道，这人一定就是杜厉。
杜厉见到楚穆，拱了拱手，却依然面无表情。
楚穆指着楚云道：“杜卫尉，这位是八殿下。”
一听到这个名字，杜厉眼睛迅速扫了过来，与楚云目光交汇。
一道眼光冰冷如寒霜，一道目光却似和煦的阳光。
“原来是八殿下，久仰。”杜厉说话一字一顿，就像是在念书。
楚云还了个礼。
杜厉转头看向楚穆。
“殿下是要见华福？”
“没错。”
“我答应过二殿下的事，好像并没有包含这个。”
楚穆立即明白他的意思，道：“见华福一次一千两银子，这个价格你应该能满意了吧？”
杜厉这才点头道：“如此甚好，不过这只是见一个人的价钱。”
楚穆立即问：“还有谁和华福一起关进来的？”
“他的随从，名叫张胜，若要见他，我可以只收五百两银子。”
楚穆摇头道：“我们只见华福，张胜就算了。”
他话音刚落，楚云在一旁道：“大哥，既然来了，就一起见见，杜卫尉也不容易，就让他多挣些吧。”
杜厉听了，依然面无表情。
楚穆吃惊地看了楚云一眼，这才道：“好，银子今日就会送到杜卫尉府上。”
“随我来。”
杜厉说出这三个字，闪身进了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