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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
流了一地。
炯炯流出的血液，仿佛没有止境一般，像是开了闸的河堤，浸透了干涸的土地。
鱼若薇双手颤抖。
她一把攥住了插在自己胸口的剑，死死盯着面前人，一双紫色盈盈的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
她努力的张嘴，仿佛想要进行质问，可是却在此时失去了自己的声带。
鱼若薇的嘴巴张张合合，努力了半晌，才终于强行逼迫自己，吐出几个磕磕绊绊，悲痛欲绝的字眼。
“为，为什么？”
她不解，疑惑，又绝望的死死望着眼前人。
哥哥。
这是她的哥哥。
是她即便被逐出家门，死无葬身之地，连尸骨都不全，被转生成为了魔族之后，经历千辛万苦往上爬，宁愿沉沦在魔域之中，也要多看一眼的哥哥。
她好不容易才从魔域重新挣扎回了天玄大陆，其中种种辛苦难言。
可是……
可是……
透体而出的剑。
剑身冰凉，那冰凉的温度，仿佛在刺破了她胸膛的一瞬间，也蔓延向了她全身。
然而，陆道然却并没有给出鱼若薇想要的反应。
他平静的望着，站在自己眼前的女人，眸中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唯有手中剑，握得极其坚定。
甚至，他扭动手腕，硬生生将剑刃在鱼若薇的胸膛中转了一圈，看着她闷哼几声，看着她将剑抓得更紧，毫不犹豫，不管剑会不会划破她的手掌，立刻抽了回来。
陆道然一手握剑。
剑身轻甩。
在他手中挽了个剑花。
淋漓的鲜血，仿佛几滴血花，被他甩到了地上，盛开出一场庞大的绮丽梦幻之景。
“为什么？”
他慢条斯理地咀嚼着鱼若薇递到她眼前的几个字儿。
陆道然忽然笑了。
即便是在笑，可是他的眸中却没有任何温度。
“因为我没有一个魔族妹妹。”
“我的妹妹早就已经死了，她听信谗言，错信奸人，死无葬身之地。”
“至于你……不过是个肮脏的魔族！”
他说的太过憎恨。
那种真心实意的憎恨，比刚才穿透了身体的剑，还要更加刺骨的疼痛。
鱼若薇几乎立刻就感觉到了，什么叫做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她脸上快速浮现出难以言喻的悲哀，死死盯着陆道然的眼睛。
鱼若薇不信邪的开口问：“……你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她喉咙哽咽。
“你知道的，从小到大你最聪明了，你不可能不知道，我是你妹妹啊，你看不出来吗！”
“我才是鱼若薇！我还活着！难道……难道你……”
她剩下的话，全都淹没在了自己的喉咙中。
陆道然一剑砍向她的脖颈，遏止住了鱼若薇所有的坏。
在危机袭来之时，鱼若薇几乎下意识的闪避。
她有些狼狈。
因为这攻击来的太过突兀。
但毕竟是魔族，毕竟她继承了魔帝的一切。
纵使狼狈，可鱼若薇还是将将躲了过去，而且下意识的反击。
鱼若薇抽出自己手中的魔鞭，一把卷住了陆道然手中的剑。
她眸光中闪过一抹红黑色。
鞭子和剑缠在一起力度之大，硬生生引起空气的暴鸣。
陆道然眉头一皱，显然是没有想到，鱼若薇竟然会如此棘手。
但他手腕微微一抖，用了个巧劲儿，将缠在自己剑身上的鞭子震开，随后后退一步，抬手召唤出麒麟，护于自己的身侧。
鱼若薇伤心极了。
她眼泪硬生生从眼眶中挤出。
如今已是魔气稀薄的魔战场上，大多数魔族都已入魔，唯有她一人还能保持清醒。
可看着周围似乎正在逐渐清醒过来的魔族，鱼若薇却是浑然顾不上。
她捂住自己的胸口，问的声嘶力竭。
“为什么？”
“人常言，身死道消！”
“我都已经死过一次了，我欠下的一切也总该还了！为什么不能原谅我？你是我哥哥啊！你是我哥哥……你应该向着我才对！”
“你！不应该是这样的！”
克纵使如此，陆道然的眼神中，也依旧无波无澜。
他在略微沉默了一瞬之后，平静的说道：“那又如何？”
眼看他似乎能够沟通，鱼若薇眼眸中涌起巨大的狂喜。
可她还没来得及欣喜多久，就听到了陆道然接下来的话。
“你说的也是，我的妹妹，已经死了，身死道消，此方世界再无吾妹。”
“而你是魔族，人魔，终究为两道。”
“我乃陆家子，陆家子生来便要除魔。”
“……”鱼若薇狠狠咬牙。
她又是凄凉又是怨恨的望着自己苦苦等来的人，眼眸中淌下血泪，“你在逼我，我知道，你在逼迫我。”
“那我就如你所愿！”
“魔门，召来！”
她咬破食指，单手在空气中快速滑过，可那食指上的血色，却快速在空中闪烁着熠熠光芒。
天空陡然变色。
暗沉沉的黑色几乎一瞬间就涌了上来，和魔战场上的魔气互相呼应。
陆仞几乎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眯了眯眼睛，不得不说，倒是有些小瞧了鱼若薇。
不过……
尚在他的掌控当中。
“吃了这些魔气。”
消失而又再度出现的饕餮，眼含热泪。
他是饕餮！
不是垃圾桶！
但是有陆仞如此说，饕餮还是咬牙扑了过去，只是在心中流泪。
死老头死的这么早。
这个主人能吃饱，但是这个主人压榨童工啊！！
陆道然发现不对劲，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咬牙，有些愤恨的握紧拳头。
正待他要出手，肩头却被一只大手握住。
回过头去，是陆仞安抚的眼神。
陆仞轻声说道：“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我无意逼迫你们兄妹相残，你也无需否认。”
“我陆家子弟，无需在意外界眼光。”
陆道然心头一震。
他嘴唇微微颤抖，却终究还是应了下来，“嗯。”
家主都知道……
再抬头，他的目光复杂，望向不远处的女人，终究是扯出一抹微不可察的苦笑。
若是她就那么死了，他还能再将死后的她认回做妹妹。
可惜。
她活了过来。
她不该活着的。
这次……
家主不会再放过她了。
思虑万千，少年终究是往后退了一步，垂下眼帘，再也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