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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礼物
「这叫什麽比剑.．.我根本就碰不到你。」
「你生气了？」
「你再怎麽说也不会搅扰到我的心态。我毕竟是个剑仙，我剑心通明，可不会这麽轻易被干扰到。倒是你...你好像很喜欢这样的战术。如果是心智不坚定的人恐怕就.：：」
话音未落，杨林举剑后撤一个举例一随着杨林的动作，掩日剑的剑尖爆出刺耳的蜂鸣，向胃昙传达了危险的讯号。
她立刻领会了自己的「半师」所传达的意义：掩日剑既是她的武器，也是她的半个师父。虽然这位师父不能说话，但它的战斗经验远远比初出茅庐的胃昙要丰富。
掩日剑都觉得有问题，胄昙当然不会待在原地。她在电光石火之间闪现到一旁一一随即，她便见到了什麽是真正的电光石火。
如同雷龙一般，一道奔腾的雷光从远处猛冲过来。这雷光随着她的躲闪竟然还能便宜，雷光中有强大的威能在流动着。即使是历经无数场血战的掩日剑，都会觉得这一招的「险」在它平生所见中也是罕见的。
堪堪躲过这一招，胄昙退开几步：「你这是...雷车？」
「你竟然知道？」
「我当然知道，这可是雷修的中上级法术。虽然筑基期也能用，但至少金丹期才能用出这种威势吧...你到底是什麽人？」
「怎麽，你对我的实力判断有误？」
「因为你自己说的，你要参加你普藩的那场比赛。我记得你们普藩的比武以筑基期为限一一因为奖品是筑基丹不是吗？如果已经到了筑基期，那参加比赛就没有任何意义了。你自己就是这场比赛的主办者，你应该不会不知道这比赛的基本规则吧。」
「嗯。」杨林点了点头，「确实。不过，你倒是不用在意。我自然有我自己的办法。我确实没到筑基期，这个我是可以保证的一一比起这个，你也要参赛是吧？你的样子，和我的某个金丹的朋友有些相像。你确定你这样子是可以参赛的？
你显然根本就不是练气期吧。越王八剑也是练气期？」
「我也有自己的办法。总之，到时候我去参赛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嗯？」杨林看着她，「你不打算现在告诉我吗？」
「我看你也没打算告诉我是吧。不过，我倒是可以以选手的身份告诉你一点一我就算从你们那里拿到筑基丹，也一定是我自己吃，不会给别人的。这是规矩，武者只能以自己的名义参赛，不应当替别人参赛。我还是守规矩的。」
这在武人的世界秩序中是一条相当重要的规则一一因为这种比试，某种程度上也是主办方结交天下武者的途径。比赛的奖品本身不只是礼物，也是主办者的一份心意。
考虑到奖品的具体类型，也还是有所区别的。如果奖品是钱财，那麽将钱财散分出去其实并不是什麽问题。实际上，如果当场就将钱财散出去，反而是尊重主办方的表现，因为这说明拿奖的人是一条不吝惜身外之物的好汉，说明这比赛选出的人是真英雄。
但如果是筑基丹这种不可复制的珍宝，那就不应当送给别人了。毕竟，主办方给出筑基丹，就是想要结交这位英才一一理论上，所有来参赛的人都应该带着「我是潜在的朋友」这个前提。
如果最后的获奖者并未自己使用筑基丹，而是转送给了别人，那这从各种意义上都是对主办方的挑畔。因为这是自降身份为打手，而不是以武人该有的尊严来参与这场竞争。被一个打手击败，那其他参赛者自然会恼羞成怒。
所以只要参加比赛，尤其是奖品为筑基丹这种珍宝的比赛，都不应当将奖品视作单纯的财物，而是视作礼物。
礼物可以有相当深刻的内涵。某种程度上，它也是维系整个武人政治的纽带。当人们不好直接通过战争来比较高下的时候，这种战争之外的言外之意就支撑起了复杂的关系网络。
传闻中，东海龙宫治理下的海域使用的红贝与白贝也有类似的规矩，这些红贝与白贝同样不能当作单纯的货币来使用。不过，这是东海航线上的潜规则。就算真的把贝壳当作货币来用也无妨，东海龙宫也不会在意。但只有从复杂的贝壳贸易中察觉其内核的人，才有可能成为水晶宫的真正朋友。
杨林其实尚未涉足这条贸易航线，倒是虱髯客与渤海国已经在此往来得相当熟络了。他敢出手直接暴揍流国的龙王，本身就因为他是龙宫的「朋友」，
并不是外人。
龙宫对外虽然展现出一派安宁祥和的样子，但在对内一一且仅在对内的时候，会展现出凶兽一般的暴戾。虱髯客直接出手把虱龙王的龙角给下来，这姑且还算是手下留情了。
实际上，如果虱髯客在这里，他便会发现「以比武来决定越王八剑之一的归属」这件事，和龙宫的行动有许多相似之处，因为龙宫也会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决定自己的重要合作夥伴。
龙宫的朋友不只是渤海国一个。吴越国，也是龙宫的朋友。
渤海国从龙宫中获得了可以视作珍宝的《景霄大雷琅书》，吴越国自然也有自己的礼物一一所以，以与龙宫类似的方式来决定剑主的归属，倒也是蕴藏在武者的规矩之下的龙宫风俗。
见到施展完雷车，胄昙暂时将掩日剑的剑尖撇到一边：
「杨林。我以为你只是来参观的，没想到你真是冲着获胜而来。既然这样，
有些话我就不得不和你说明了。」
「嗯，请说。」
「如果你真的拿到了作为奖品的越王八剑之末，最后一把越王剑：『真刚剑」，那麽我希望你能成为吴越国的朋友。这次比赛是以剑会友的，这把剑也是送给朋友的。这奖品并非单纯的财物，而是结交朋友的礼物。」
「我知道，晋藩的比赛也是这个规矩。」
「不不不.．.规矩不一样。这世上一般来说不会凭空送人这麽贵重的，独一无二的礼物是吧？」
「有啊。」杨林开口道，「龙宫不就这麽送嘛。」
「？？？」胄昙愣了一下，「这就不奇怪了，这就不奇怪了...你们也是龙宫的朋友？」
这倒是让杨林有些疑惑。胃昙这几句话的语义非常跳跃，但似乎都围绕着「礼物」这一个内核。
他开门见山地直接问道：「所以，这是不是和礼物有关系？」
胄昙点了点头：「礼物，非常重要。我可以你是说一个尽人皆知的秘密：我的舅舅钱是个盐商。」
「啊对，这个我知道。」
「作为盐商，他少不了要和东海打交道。所以，他也是龙宫的朋友。与你们家交好的渤海国国主张仲坚，那位张三爷，他也是龙宫的朋友。你知道的，渤海国从龙宫拿到的《景霄大雷琅书》，而我们吴越国拿到的礼物则是铸剑世界·昆吾星。昆吾星上的赤金，正是从东海中升起的昆吾星的一部分。」
「竟是这样？」
「是。这不是什麽高度的机密，如果你要参赛的话，这一点你是应当知道的。」
「那麽.：.如果我拿了昆吾星铸造出的武器，也就代表我成了龙宫的朋友的朋友？」
胄昙点了点头：「是，这很重要。」
「那麽，这是否意味着我有不能与龙宫为敌的义务？也不能与吴越国为敌？」
杨林发问道。这很重要一一如果拿了武器就要被绑上战车，这兵器拿得显然不太合理。
但似乎情况并不是如此。毕竟他是见过髯客对待龙宫的方式的一一那可是一点都不客气，甚至直接出手替龙王暴揍小辈，龙王倒也没计较什麽。
如果说有规矩，那一定有些特别规矩。
杨林对此还是挺感兴趣的一一毕竟，越王八剑和筑基丹相比，同样是非常有诱惑力的礼物。而且要论市价，越王八剑其实还要高于筑基丹，而且远高于筑基丹。
这主要因为开筑基丹等于刮彩票，而且是无法退货的彩票。它会改变一个人的根性，使其获得仙根。但谁也不知道自己的筑基丹里蕴藏着的内容物到底是什麽，可能是很厉害，也有可能很奇怪，有可能很厉害又和那奇怪。最坏的结果是，也有可能只是会把使用者变成一个奇形怪状仙人，又不怎麽厉害。
所以筑基丹好的时候可以开出来令所有人咋舌的巨奖，但运气不好的时候分文不值。
所以要是论市价，筑基丹虽然也是有价无市的一类产品，但「价」还是比越王八剑要低的，而且低不少。
毕竟，越王八剑是完全不一样的存在，它是吴越国的至宝。实际上吴越国要是单论领土面积，也就是一个中等藩镇的体量，和现在的天波已经差不多大了。
而吴越国被公认为「次强」，就是因为他们掌握了量产高技术武器的昆吾星，以及出自昆吾星的顶级战力：越王八剑。
有越王八剑在手，吴越国不会惧怕与任何一个强藩正面开战。即使是近在尺的吴王杨行密全军压境，吴越国虽然不能确保打赢，但至少可以确保不会轻易战败，可以与强藩打出个你死我活的烂摊子。
这就是为什麽吴越国能在众多强藩的包夹之下还能游刃有馀的底气。而这一切，有一多半都得靠越王八剑。这是明牌的顶级战斗力。
这种程度的武器，本来不该出现在这种地区性的比赛中。就算拿到百玉京的里，也能作为连汉皇都会为之侧自的珍宝。
杨林确实很想要。但如果拿了剑就要做吴越国的人，那未免有些不太合理一不过他也看出来了，天底下似乎没有免费的午餐。似乎就算拿了越王八剑，
也是有代价的。
「不不不。」看出了杨林的思量，胄昙开口道，「没有代价。毕竟这是你的奖品，我们的礼物。我们可没说你得付出代价才能拿到它。」
「那麽，我就算拿到它也可以与吴越国为敌？」
「是。我之前只是不建议你这麽做，实际上你当然可以与吴越国为敌。你也可以与龙宫开战。但是一一」
「我就知道有但是。但是什麽？」
「但是，既然它这是龙宫的馈赠，那麽如果你拿到了真刚剑，只有一条是要注意的：如果有一天你不用了，就为真刚剑找到一个好主人，不要将其闲置。」
「就这？」杨林有些意外。这完全不是什麽约束。
「对，就这。」胄昙点头道，「就像我们现在这样。我们正在真刚剑寻找新的主人。就算这个人不为吴越国效力也不妨事，只要让真刚剑不要闲置起来就好。宝剑不能蒙尘。」
「龙宫的规矩可真是古怪..：」
「确实是怪了点。不过，倒也不算是什麽负担。毕竟，你只要让它流动起来就好。具体是有偿售卖还是无偿赠送，或者拿去和别人交换什麽，全都可以。只要你不把它搁在仓库里吃灰，那麽你都可以随便用。」
杨林回想了一下一一似乎之前，髯客对教授《景霄大雷琅书》一事并无任何芥蒂，他甚至很希望杨林多学一些。龙宫的这条规矩，倒是和虱髯客本人的脾气十分对路，也难怪他能在东海中与龙王谈笑风生。
「难道你们当初从龙宫拿到昆吾星的时候，就得知了这条规则？那如果真的让宝剑蒙尘，会发生什麽事？」
「嗯。」胃昙点头道，「这倒也不是龙宫定的规，是天道一一道日：「贵货不积」。龙宫毕竟是少数从上古就留存下来的神职了，它象徵着水的变化与流动，所以从龙宫里拿到的宝物就一定要流动起来。如果不流动，宝物就会『变重」，最后坠破行囊，流失到一切海流的终点，流失到归墟里面去。」
「原来是这样..：」
流水不腐，户枢不蠹。这条规，其实根本就不算是负担，只是一种劝告。对杨林来说更是无所谓。他还没有富裕到可以让宝剑蒙尘的地步，就算不说这条规则他也不会让剑吃灰的。
「所以，我提前和你说明了。本来不打算和你说明的，毕竟你没有一点获胜者的样子。但现在，看起来你确实可以获胜...那麽，规矩我已经说明了：这把剑蕴藏了流水的命格，必须流动起来。如果变成一摊死水，那麽就会坠回归墟。到时候，龙宫恐怕要重新打捞才能将其捞出来一一所以，没问题吧？」
杨林点了点头：「一点没问题。我就算搁在身上当摆设，也不会吃灰的。而且我可是很忙的，哪里都有活要干。」
「那就好。」胃昙重新摆开架势，「那麽.：.开始吧。我也用十分的力气来和你比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