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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杭州的园圃
「二哥！你快醒醒！二哥！」大清早的，四郎拼了命地摇晃着床上的杨林。
他从套房的另一个房间跑过来，满脸都是惊恐。
「吵什麽...我不在床上。」他现在一直保持着阳神的状态，不过还是把自己的身体一直带着。
虽然有些诡异，但终究还是一路带过来了。更诡异的是，他一路上是把自己装在行李箱里带来的。也幸好这里没有什麽安检扫描，要不然这拎着装了人的行李箱上电梯的场景，怎麽看就怎麽像是要杀人抛户似的。
这行为诡异得让他自已都觉得有些离谱，他现在实际上也处于「病症」之中。但没办法，为了天波，也为了老四的小命，他也必须得带病上阵，拖着病体跑到杭州来谈判。
「啊...二哥，我都差点忘了。但是...」
「所以你找我有什麽事？」
「有人来了！就是那个要打我的女人！她现在站在门口，说要见你！」
「行吧。带她去阳台见我。」
转过身的杨林在手上端着杯茶。他刚才也在看风景，现在则是慢慢步到阳台，换个地方看。杭州上的风景与太原上的大相径庭一太原上有许多诸如古代发电厂丶古代摩天楼丶古代兵工厂之类的古建筑。但这里则不同，这里有绿植。
在如今的星汉，虽然古代遗迹很奢侈，但绿植本身也是一件奢侈的东西，尤其是在城市中的绿植。毕竟地球植物还是更适合在环境下生长。
这里毕竟不是地球，就算环境再像地球，在这里栽培地球植物也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毕竟就算是在地球上，树木随便换个土壤环境就有可能枯死，更不用说换到外星上了。
但楼下那大片大片的绿植，就和开在地球上一样葱笼茂盛更让引起他注意的是...楼下的绿植并非是栽培在道路两旁或者宅院里，而是栽培在看起来像是公园的环境里。那四周都是开放的，早晨就有不少人从四周往里走。
「我们管那个叫作园圃。」胃昙的声音出现在了杨林的身后。
得到杨林的准许后胃昙也从门口进入了他的房间。虽然这里是吴越王安排的地方，但安排了之后就是杨林的地方了。身为主人，到客人的房间里先敲门，这表现了最基本的礼貌。
某种程度上，他和吴越王都认为这是维持世界秩序的基础。这些表面的礼貌，是建立良好关系的开端。
「阁下，一会儿要去那园圃里面游玩？我可以带路。」
「有意思...你们这里有很多公共的园圃？」
「郡有郡圃，州有州园。我们这里所有的城市，都有很多不同大小的公共园圃。大多数都是长年开放的，有些是定期开放。有些时候会单独拿出一个季节修整，有些时候会单独拿出一个季节用作各种仪式等等。你面前这个芝林圃就是只在夏冬二季开放。」
「这是由公共支出负责的？」
「也有捐款。我们这边，但凡有人想要做什麽善事的，都会捐一棵树。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把树捐到芝林圃里。这座园圃，是由王府出资办的。」
园林，是自古以来就有的「特定培养的自然环境和游憩境域」。不过在先秦乃至秦汉的时候，园林一般不作为公共场所开放，而是都有其特定的目的。
周文王的灵囿是最早的皇家园林，但其职能并非是公园，而是一块圈定的林场。这片区域更像是某种「自然主题公园」，王与民都可以前去游玩，并且在其中欣赏一些野趣。某些特定的时候还可以去砍柴，乃至打猎一一王的麋鹿之类当然是不能狩猎的，但偶尔猎些兔子是被充许的。
不过，周室的灵囿本质上是一种「伦理示范」，它展现了一种基于礼制的生活方式。王与民，还有灵囿中的珍禽异兽，奇花异草，都是景观的一部分。这里要展现的是天与地丶人与自然，天子与万民的和谐，是大同世界的一个缩影。
灵囿也只有那麽一处。毕竟，博物馆里也不需要重复的展区。对景观来说，
有这麽一处也就够了。
到了秦汉的时候，上林苑倒是也经常开放。不过开放上林苑更像是一种政治性的节庆活动，不是想去就去的。毕竟当时上林苑不只是园林，里面也有宫殿和皇家猎场，还有军营等等。那里要举行军事演习，还有一些礼祀天地的仪式性狩猎等等。如果一年四季都有闲杂人等在里面乱晃，到时候乱箭之下是人是鹿就分不清了。
和乐土一般的灵囿比起来，上林苑更贴近现实一些。它的运作有详细的历史可以考证，其运作规则也有详细的文字记录。这一习惯延续到了唐朝，唐朝的宫殿也有巨大的园林，那也是在特定的时候开放。长安城里倒是偶尔也有些公共园林，但并不在全国各地都成为定例。
而在制度中规定最低绿化面积，和要求地方官署必须建设配套公园作为公共设施一一这种事是在宋朝才有的。
郡有郡圃，州有州园。这就是宋朝的制度。
换言之，现在吴越国竟已经半只脚进入「宋」的时代了。
「这是谁想出来的？别的地方，这种设施好像很少见吧？」
这在太原上也是相当少见的。太原上倒不是没有公园这种绿地，但太原上的城市化水准还是太高了，让每块绿地都变成了造价不菲的盆景。基本没有什麽绿地是对公众开放的，就算开放也要收费，而且是主题公园一样的票价。
毕竟，生存在巨大的钢铁森林里的时候，偶尔享受一下这种自然风光就已经算是消遣了。为消遣而花钱倒也是常理「怎麽，你们那里没有公园？那你觉得，是杭州好还是太原好？」
「我这麽说吧一一如果要选自己的建房的位置，靠着公园固然也很不错，但如果周围有医院丶警局之类的地方，也会增加我选择的意愿。所以，不只是自然风光才适合人的居住。我觉得，基础设施也是很重要的。」
「我们这里没有『基础设施」吗？」
「我没有看到为打星际战争而准备的基础设施。你们的行星护盾在哪里？地下掩体在哪里？地下掩体可以扛多大威力的轨道轰炸？建筑物都做好电磁屏蔽了吗？」
太原上虽然没有什麽公园，但太原在地下超额准备了超过人口所需的地下掩体，足以让所有人收到警报之后避难。这是为了打仗而准备的。毕竟就在不久之前，也确实有人打算去突袭太原。
这件事，普王还没有和马希范算帐。虽然马希范最终也没有到，他在半路上就被杨林和李太白拦住了。但这件事，在晋王那里算是犯罪未遂。他只是没有去成，不达标不想去。
虽然晋王对此也不是没有防备，就算杨林不来他也有办法挡得住一一但是，
就这件事而言，他一直都还记着。去报复马希范也只是时间问题。
以及归根到底，生活在四战之地的的时候，只有想办法在战争中保全自己才有资格做笑到最后的人。每个人的拳头都很硬，但每个人的太阳穴都很脆。就算一直出拳一直赢，被人一枪打出脑浆子到最后还是要输光光。
而在这里，一切似乎都太悠闲了。
「嗯..：」胄昙点了点头，「看起来确实。」
「你们不打仗吗？」
「杭州永无战争。吴越王会尽一切努力避免杭州进入战火之中。」
「那如果敌人打过来，吴越王会怎麽选？」
「你要知道.：.吴越国并不大。如果杭州被攻破，那吴越国基本也已经完蛋了。所以，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我们的计划就是在外层防御被攻破的同时投降。
杭州不会成为战场，一定会无血开城。这不是软弱，而是我们根本就没有战略纵深。战火烧到杭州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完蛋了，没必要再拿自家百姓的性命去填这血腥的泥坑。」
这是基于情感与理性的共同选择。吴越国现在单论面积，比天波的辖区大不了多少。虽然吴越国的实力在次强中也是最强的几个之一，但在真正的星海大战中也只是一座稍微硬一些的孤岛而已。当狂风巨浪席卷来的时候，这里必然会被海啸吞没。因为在别的地方，水位上涨10米可能只是让海岸线前进些。在这里，
水位要是上涨10米，那整块地皮就去泡水里了。
钱谬根本就不打算用这片没有战略纵深的狭小土地来抗住战火的焚烧。他会把战火烧到别人家里去，尽量积德避免被人报复，并且在必要的时候直接选择投降。
这也是为什麽钱谬对远在天波的战争从来就没有兴趣一一他不想做得罪人又没有什麽好处的事。因为他承担不起报复，他的瓶瓶罐罐全都在这里。
「那麽...吴越王殿下愿意把我请到杭州来，这也算是我的荣幸？」
「这是我们最大的诚意。」胃昙点头道，「如果不是主公本人与你交谈过，
他是不会同意的一一同样，没有他本人的同意，我们中也没有一人敢把你放上来。」
这确实是实话。虽然他们对杨林的实际情况了解并不多，但他们都听过杨林的名声。
他的名声确实是有些吓人，有人说他根本就不是练气士，也有人说他能单手爆星的，什麽说法都有。
站在吴越国的立场上，没有人敢打包票他上了杭州不会把整颗星都爆了。
虽然吴越国不只是有杭州，除了杭州之外还有昆吾星之类的工业重镇。但如果这里爆了，那吴越国距离解体也没有多远了一一毕竟，没有人敢拿自己的全家老小去赌杨林的善心。
对杨林这样的危险人物而言，这个决定有且只有吴越王一个人可以下，旁人都不可以。所以当时杨林在边境的时候，那些边防军见到杨林要去杭州，第一时间就是先把他拦住然后上报。这一路上报到了钱谬那里，他自己来了。
毕竟，钱也不确定杨林是不是有可能直接肉身超光速过来把他的家给拆了，他总得看看才放心。
「那我还真是...还真是谢谢诸位了...」
杨林也是现在才感受到了诚意。
他最近对危险的感知其实有些薄弱一一毕竟修行了八九玄功的他，最不怕的就是挨打，现在没人能打死他了。现在只有肉身的安危还让他略微忌惮些。
现在换位思考一下，吴越王的诚意全都在邀请上。
「你们放心，我什麽都不会做的。只是参观。」
「是.．.不过，舅父大人还是希望我来陪你一起游览。」
「阁下的舅父是？」
「即是吴越王本人。吴越王的妹妹是我的母亲。我身为吴越王的亲眷，才会被他委以重任，来招待你这样的贵客。」
「我以为你只是在打人的时候才出现呢..：」四郎在背后松了一口气。
「我也不是什麽人都打。」她回头看了四郎一眼，「你在杭州上到处乱窜。
要不是有天波罩着你，把你吊起来打三天三夜也在法理之内。」
「咳.．：」杨林咳嗽了一声，「关于这件事，我之前已经表达过歉意了。实在是抱歉。我们不是随便到杭州上来的。」
「他到杭州来没什麽问题，不是这件事。」胄昙沉声道，「关键在于，他乱问了一些话，那些话并不适合在公众面前说。」
「那麽，在我这里可以说吗？」
「您在吴越国的声望还不够。」胄昙答道，「或许有一天，阁下会从其他场合知道，或者从我的口中知道。不过现在，还请不要多问。您今天想去哪里游玩？」
「下面就好。就那个公园。」那公园就在步行范围内，下楼就能看到。
「那麽，请这边走。」
「嗯。」杨林看了一眼四郎，「你知道我要说什麽吧？」
「明白。我看家。你叫我去我也不会去的...我看到她就害怕。」